这一次，苏晚晴停顿了片刻，她重新审视着身边的这个男人。她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，要求一线明星来抬高项目价值，没想到他要的却是组建自己班底的权力。

“第三个条件呢？”她问。

“这部剧如果成功了，我不要任何形式的奖金和片酬。”陈宇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。

苏晚晴没有接话，等着他的下文。

“我要项目30%的纯利润分红。”

司机的方向盘都晃了一下。

一个亿的盘子，S级的项目，30%的纯利润分红，这是一个连业内顶级金牌编剧都不敢开口的数字。

苏晚晴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惊讶，但很快又转为一种更强烈的兴致。

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

“我知道。”陈宇当然知道，反正钱到了他手里也留不住，不如要个最大的，要个能撬动资本天平的数字。

苏晚晴沉默了。她思考的不是这个数字本身，而是提出这个数字背后的野心。他要的不是钱，是入场券，是坐上牌桌和资本家们一起分蛋糕的资格。

“我同意。”苏晚晴最终开口，“合同会让法务拟好。但前提是，你能找到配得上这30%分红的团队。”

她说完，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，陈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是一份文件。

“这里面是一些人。”苏晚晴说，“有导演，有演员，有摄影。他们很有才华，但都被这个圈子遗忘了，或者说，被资本抛弃了。你的人，可以从这里面找。”

陈宇打开文件，那是一份名单。

他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。

李默，导演。电影学院天才，处女作因拒绝资方修改结局而被全行业封杀，十年没有执导过任何长片。

林晚，演员。演技出众，因拒绝某制片人的“潜规则”，被恶意造谣打压，雪藏五年。

……

这份名单，与其说是人才库，不如说是一份“行业复仇者联盟”的集结令。

苏晚晴在用她的方式，给陈宇递上了一把刀。

“祝你好运，陈编剧。”

商务车停在路边，陈宇下车，车子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。

【叮！S级连锁任务“拨乱反正”进度更新！】

【当前阶段任务：炼金术士的诞生。】

任务要求：组建核心制作团队，并完成《黑镜：都市》第一集剧本。将一份“垃圾”，重铸为足以刺痛时代的“黄金”。

【任务奖励：根据剧本最终评估价值，奖励相应功德值。解锁“舆论操纵”技能熟练度。】

陈宇关掉面板，点开了苏晚晴发来的那份名单。

他没有立刻去找人，而是在脑中对系统下令。

“使用，B级·宗师级编剧（残片1/3）。”

【技能激活中……正在载入编剧理论与叙事结构模型……载入完成。】

【温馨提示：本技能仅提供理论知识，无法凭空创造灵感。宿主仍需自行将垃圾分类，并投入名为“才华”的焚化炉中。祝您回收愉快。】

无数关于镜头语言、非线性叙事、角色弧光、戏剧冲突的知识碎片涌入他的大脑，与他之前那些疯长的艺术念头瞬间结合、重组。

他感觉自己之前只是一个拿着颜料乱泼的疯子，而现在，他拿到了画笔和画布。

他看向名单的第一个名字。

李默。

根据资料上的地址，陈宇坐着地铁，换乘公交，最后走进了一片即将拆迁的筒子楼。

楼道里阴暗潮湿，空气中混合着霉味和家家户户飘出的饭菜味。他顺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下到半地下室，在最里面的一个铁门前停下。

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“福”字，下面用记号笔写着“婚庆、年会、宝宝百天视频剪辑”。

陈宇敲了敲门。

许久，门内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。

“谁啊？”

“找你拍片。”
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一条缝，一个胡子拉碴、头发油腻的男人探出头，上下打量着陈宇，衣服上还沾着泡面汤汁。

“什么片？先说好，五百块起步，不讲价。”

陈宇没说话，只是侧身，让他看到了身后楼道墙壁上斑驳的“拆”字。

男人沉默了。

“进来说吧。”他拉开了门。

房间里堆满了杂物，唯一的亮光来自一台电脑屏幕。屏幕上，一对新人正在草坪上慢动作拥抱，背景音乐是俗气的流行情歌。

李默坐回电脑前，拿起桌上半凉的泡面桶，划拉了两口。

“说吧，想拍什么？”

陈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而是看着屏幕上那个画面。

“这个镜头，如果用一个仰拍的长焦，从鸽子笼的缝隙里拍过去，会更有囚禁感。”

李默吃面的动作停住了。

陈宇继续说：“新郎拥抱新娘的动作太僵硬，让他先去跑个五公里，再来拍，疲惫感会让他整个人松弛下来，拥抱的力度会更真实。”
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李默放下了泡面桶。

“一个想把垃圾变成黄金的人。”陈宇拉过一张塑料凳坐下，“我手里有一个剧本，一个亿的投资，还有一个被行业封杀十年的天才导演。”

李默自嘲地笑了一下。

“天才？我现在只是个给资本当狗的剪辑师，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垃圾修得好看一点。”

他拿起鼠标，想要关掉那个婚庆视频。

“我不想再给资本当狗。”他盯着屏幕，一字一句地说。

“所以，”陈宇开口，“我给你一个机会，让你当一次资本的主人。”

李默转过头，定定地看着陈宇。

“滚。”

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泡面和潮湿混合的气味。

李默吐出的那个“滚”字，没有激起任何波澜。

陈宇甚至没有变换坐姿，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。一个被生活磨掉了所有棱角，只剩下一点点尖锐的自尊藏在油腻头发下的男人。

“我剪辑了一段东西，你想看看吗？”

陈宇问。

李默没有回答，他把头扭向一边，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对还在慢动作拥抱的新人，动作像是在抗拒，又像是在等待。

陈宇拿出自己的手机，没有多余的动作，直接点开一个视频文件，然后将手机放在了李默面前那桶已经凉透的泡面旁边。

手机屏幕亮起。

画面开始播放。